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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陌生化翻译_陈琳

论陌生化翻译*

陈琳 湘潭大学

要:本文分析了文学翻译的陌生化,阐述了陌生化翻译的区分特征,尝试性地定义了陌生化翻译策略的概念。在文学翻

译中,译者力图避免将源语文本归化成目的语读者所熟知的、或宽泛化成显而易见的内容和形式,而是借助异域化和混杂化等翻译方法将文学主题、文学手段和文学意象新奇化,以延长翻译审美主体和审美接受者的关注时间和感受难度,化习见为新知和新奇,增加审美快感。陌生化翻译是关于翻译文学的文学性问题,是形式机制。它有助于描述译者兼文学创作者的双重身份译者的翻译实践,特别是其主体性张扬的丰富的翻译艺术技巧。关键词:文学翻译;陌生化翻译;异域化; 混杂化;异域性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3X(2010)01-0013-08

引言

在文学翻译中,源语文本中的语言和文化“他者”的再现及其由此产生对目的语表达性的挑战,构成了翻译具有文学艺术再创造性质的现实。翻译文学的新奇性使目的语受众不断有新的阅读发现,激发他们对文化“他者”的审美兴趣,激活阅读欣赏过程①。这一认识不仅将翻译文学所追求的新奇性上升到翻译本体论的高度,即文学翻译是再现相对于熟知的平行文本而言的新奇的文学主题、文学手段和文学意象,而且,也进一步支持了“存异”翻译伦理言说。这是对源语文本中异域性的尊重和对目的语语言的艺术创新的认同。

笔者曾经撰文提出,翻译文学选材的出新和翻译修辞的出奇是文学性问题且与陌生化理论所揭示的感知延长过程即是审美过程的艺术主张是一致的②。阐述了什克洛夫斯基的文学创作的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 )和布莱希特的戏剧间离效果(the alienation effect)与翻译文学追求的新奇性有着殊途同归之处。前者是对传统的诗歌文学表现手法加以陌生化,使其表现的意象和表达的语言摆脱业已确立的传统,标新立异。间离效果是“把一个事件或者一个人物性格陌生化,首先意味着简单地剥去这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的理所当然的、众所周之的和显而易见的东西,从而制造出对它的惊愕和新奇感觉。”这两个概念是从艺术自身的追求和审美的自律角度提出的,目的在于强化艺术家对现实世界的独特发现和表达,借助延长感受的时间和难度,引起审美接受者对艺术形式和媒介自身的注意

(张黎,1984: 204)。使他对熟视无睹的事物不断有新的发现,在观察世界的原初感受之中化习见为新知。在文学翻译中,译者作为审美主体,对源语文本中异质成分的发现并在目的语文本中的保留,以及目的语文本中其它的标新立异的语言表达,无疑会引起审美接受者对文本的注意,从而延长其感受的时间和难度。陌生化并非“唯陌生而陌生”,而是希冀借陌生化达到对事物的更高层次、更深刻的理解和熟悉。陌生化不仅仅是制造间隔。制造间隔只是一个步骤,更重要的是消除间隔,达到对事物更深刻的熟悉。因此,翻译文学的新奇性不是为出新而出新,而是译者希望目的语文本受众对源语文本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因此,先前的拙文中提出,翻译文学的陌生化是陌生化理论在翻译理论上的发展,就如同间离效果是陌生化理论在戏剧理论上的发展一样。拙文回顾了陌生化和间离效果的概念以及两者的异同对翻译文学陌生化的启示,讨论翻译理论对陌生化概念的运用,分析了翻译文学审美陌生化在陌生化的前提、但是,写作目的所在。

学语言的本质属性,也是文学作为一种语言艺术的最本质特征,陌生化就是艺术性或是文学性的代名词(转引自张冰,2000: 163)。“艺术的手法是‘使事物变得陌生’,使形式变得艰涩,增加理解和感知的难度和时间,因为理解和感知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美学上的目的,因而一定要加大和拉长。”文学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刻意将“已知”的变成“未知”的,将熟悉的变成陌生的,从而拉大作品接受者与表现客体之间的距离,增加理解和感知的难度和时间,给读者以体味与感受的空间(转引自 Brooker, 1999: 65)。文学中所采用的一切手法的目的,无外乎提高作品的可感性,使人们感觉到它,而不仅仅认识它。因此,文学创作的过程具有求新奇的趋向。用作品中新奇的、陌生的东西来吸引受众者,满足他们“猎奇”的阅读需求。“猎奇”涉及的对象包括文学主题、文学手段和文学意象。因此,陌生化是文学体裁文学性问题,而文学性问题又是艺术性问题。

翻译文学也是文学语言,其艺术性已经得到诸多学者的肯定和论证。中国有认可翻译文学是一种艺术再创造的传统,例如玄奘、梁启超、严复、林纾、郭沫若、茅盾、林语堂、唐人、朱生豪、巴金、傅雷、钱钟书、王佐良和许渊冲等。他们留下了很多对翻译艺术性的感想和感悟。1933年,林语堂在“论翻译”一文中,开宗明义地说:“谈翻译的人首先要觉悟的事件,就是翻译是一种的艺术。凡艺术的成功,必赖个人相当之艺才,及其对于该艺术相当之训练。此外别无成功捷径可言,因为艺术素来是没有成功捷径的。”(转引自罗新璋,1984: 417)他强调了译者主体性艺术才能和艺术训练对翻译是不可或缺的。1953年,唐人在“翻译是艺术”一文中,认为:“翻译同创作一样,是语言的艺术”。1954年,茅盾提出“必须把文学翻译工作提高到艺术创造的水平”(同上:510)。1969年,余光中在“翻译与创作”一文中,提出“翻译,尤其是文学的翻译,是一种艺术,变化之妙存乎一心”(同上:747)。黄振定(1999)肯定了翻译的艺术性的一面,劳陇(2000)则鲜明地认为翻译是艺术。在西方翻译史上,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 ,公元前55年)和德莱顿翻译是艺术,译者7,172)。克罗齐因为)所提出的,只传

达信息而别无他物的文学翻译是蹩脚的翻译,因为文学作品中还包含一个最为本质的性质,即深不可测的、神秘的“诗性”的东西——一种只有

身为诗人的译者才能够传达的东西(1992: 71-艺术性再现。在文学翻译中,译者应该用诗学艺术性取向代替信息取向。

因此,翻译文学语言的艺术性具有译者主体性特征,如同文学创作具有作者的主体性一样。韦努蒂(Lawrence Venuti)认为,“文学翻译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行为,译者可以进行源语文本的选择和翻译方法的选择,虽然这些主要受制于目的语文化”(1995: 41),同时,也是文学审美和意象再现。正如罗思(Marilyn Gaddis Rose )所言:“成功的文学翻译在于译者是否能传递一部文学作品(源语文本)独特的艺术特征”(1997: 13)。译者反复权衡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和文体风格,最终的取舍取决于他的审美艺术修养和语言修养。因此,艺术性程度以及是否得体依赖于译者良好的文学艺术修养。

翻译文学的艺术性构成了翻译文学具有文学性的前提。既然具有文学性,那么它也就具有作为一种语言艺术的文学的最本质特征:即对新奇性的追求。正如孙会军所言,“翻译文学也具有文学作品的特征,要使其具有艺术性、文学性,翻译作品也应该具有陌生化的特征。‘陌生化’应该成为文学翻译中的重要手段。”(2005: 189)换言之,翻译文学的新奇性是文学性问题,这如同陌生化是诗歌创作的文学性问题和间离效果是戏剧性问题。他们三者的美均在于文学性或戏剧性显现出来的新奇感觉的艺术魅力,陌生化是文学性获得新奇美感享受的根本。因此,翻译文学的新奇性决定了陌生化应该成为文学翻译的重要手段。翻译文学对新奇性的追求有效地反映和揭露被归化或宽泛化翻译所蒙蔽的源语文本的现实,改变审美主体的思维定势,引导他们以一种新的眼光对被非陌生化的世界进行审美和判断,获得对译文文本的本真认识,这正是对被非陌生化掩盖下的本真文本的一种挖掘手段。

翻译学本身对陌生化的应用已经有了一些不同程度的朦胧认识。虽然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来描述文学翻译的文学性的新奇性,但有中外学者用不同的表达方式间接触及了这个问题。如果他们用到了“陌生化“这个术语,也是陌生化的原本定义。比较保守的论述是提倡将源语文本中的陌生化手段再现于目的语文本中③。伊文-佐哈尔(Even -Zohar, 1978)提出,“当一种文学在文学多元系统中处于边缘地位或弱势地位,翻译文学不仅成为输入流行语域(fashionable repertoire )

72)。他以诗歌翻译为例,阐明了文学翻译的文学

的主要途径,而且还是提供新的表达方式的源泉。处于强势地位的文学就有了在本土从边缘文学那里纳新(adopt novelties)的选择”(2000: 201)“,输入流行语域”或“纳新”都为保留源语文本中的新的文学手段和意象提供了途径,这当中就包括陌生化的手段。孙艺风(2003)主张在目的语文本中保留原文的陌生化表达:“在目的语读者的期待视野里,翻译还应该为目的语注入新鲜的文体风格。在此意义上,轻度的违反规范不仅可以容忍,反倒可能受到鼓励。一般而言,这样的违规行为并非译者有意而为,而是由于在源语文本已经出现了违背规范的情形,在文学作品里较常见,所谓“陌生化”便是有意识的违规之举……应该在译文中保留这些特征”(2003: 5)。孙会军在其专著《普遍与差异》(2005)中也赞成“对原文中陌生化的地方,在译文中也要尽量用陌生化的手段进行处理,而异化的翻译策略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策略”(2005: 189-190)。金兵在其博士论文《文学翻译中原作陌生化手法的再现》(2007)也对此主张作了详细的阐述。

以上学者认识到,译者注意到了原作者的异常的修辞手法—陌生化,并将它保留至目的语文本中,即译者被动地转换陌生化表现方式。有学者的态度更为积极。他们从译者的主体性和翻译文学的再创造性角度,认为文学理论中的陌生化作为一个修辞手段同样适用于翻译文学。译者可以创造性地、主动地采用恰当的陌生化的手段传达出源语文本中的差异性特征。

最早可以追溯到茅盾在《论译文学书方法的讨论》(1921)一文中,提出词语翻译的新奇性:“照原作的样,避去滥调的熟见的字面去用生冷新鲜的字。这样的试验下去,多少可以使单字的翻译成为正确而不妄了”(转引自 罗新璋,1984: 340)。在当下,刘英凯(1999)阐述了信息化时代翻译中“陌生化”的必要性和不可避免性(1999: 51-54)。郑海凌(2003)明确地提出,“‘陌生化’移用于翻译,恰恰是译者的再创造。‘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往往使译文同原作的语言形式之间保持一定距离,突出译者再创造的艺术效果。……这种译法反映译者主体性的觉醒,说明文学翻译创造性的不可忽略,译作忠实于原文,是翻译常理,但在文学实践中,译者往往需要以细部的背离来实现整体的忠实”(2003: 45)。他进一步强调,“文学手法的翻译是一种艺术的再创造,是在原作所指向的艺术空间里创新。所以翻译的出奇出新与“陌生化”的艺术主张是一致的”(2003: 46)。在国外,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爱尔兰诗人希尼(Seamus Heaney )提出:“翻译过程中译者适当抛弃语言的一般表达方式,将目的语的表达世界变

得‘陌生’,以更新译者和读者已丧失了的对语言新鲜感的接受能力,使译者确实能够将原作中的差异性传达出来,以促进不同民族间相互理解和交流”(1988: 36)。根茨勒(Edwin Gentzler )认为“译文应该保留源语文本的陌生化表现手法,如果源语文本中的表现手法在第二语言中已经存在,译者就要构想出新的表现手法”(2004: 80)。以上的这些论述倡导译者采用陌生化的手法,以彰显语言和文化的差异。

综合这些学者所言,文学翻译陌生化的运用不仅仅是直译源语文本中的陌生化手法的简单问题,而是怎样发挥译者主体性、运用陌生化手段进行艺术再创造的问题。其目的在于,在保证翻译的忠实性和目的语文本整体和谐性前提下,达到选材和修辞的艺术新奇性,谋求再现文本的文学性,即保存源语文本的鲜活性和陌生性,摆脱失去新鲜感和陌生感的陈词滥调。或许其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历史的诗学目的。但无论怎样,其终极目的是追求文学的新奇性。因此,翻译文学具有陌生化特征,译者的翻译可以具有陌生化取向。

然而,在陌生化的前提、对象、过程和程度等方面,文学翻译不同于文学创作④。翻译是在源语文本指向的空间内的再创造,这决定了陌生化的限度;翻译用另一种语言再表述,又是在另一种文化中被接受,这决定了翻译的语言及文本经验的“前在性”与文学创作的不等;而且,翻译文学还面对平行文本的诗学挑战。这一切造成翻译上的陌生化有着其特定的内涵和表现形式。我们将之命名为“陌生化翻译”而不是单纯的“陌生化”,并为此形成了其对应的英语表达alienizing translation 。

二、陌生化翻译概念的区分特征

“陌生化翻译”的命名基于以下五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从英语词根alien 产生了与其对应

的动词alienize 。《牛津英语词典》将alien 解释为:1)belonging to another person, place, or family;

,

strange, foreign, not of one s own; 2)foreign in

nature or character; belonging to something else; of foreign or other origin。据此,这个词有以下涵义:异域的、兼译者)本,文化而言是异域的,

此,译文具有异域性(孙艺风,2006: 1-10)。同时,异域特征在目的语文本中的保留增加了文本的异域性和新奇感。因此,alienize (异域化)可以用来指异域特征的保留。第二,用alienize 这个词不仅仅指在目的语文本中再现异域差异,而且也指任何其它能给读者带来新奇感受的翻译策略,例如,混杂翻译:将异域诗学与本土诗学相杂合。通过这种方式,译者总是在改造源语文本,以创造新奇感。第三,将alienize 与英语动词alienate 区分开。《牛津英语词典》解释alienate: the feelings or affections of any one; 2)to transfer 1)to make estranged; to estrange, or turn away

文化民族中心化暴力(to restrain the ethnocentric violence of translation)(V enuti, 1995: 304),让翻译对世界事物的现行状态进行策略性的文化干预。他受施氏离间翻译的启发,提出异化翻译应该是正确的翻译伦理。虽然在尊重作者和源语文本的文化和语言差异以及由此产生的翻译方法上,他的异化翻译与施氏的离间翻译是一致的,即忠实保留源语文本的差异,但它们两者的出发点和文本分析的对象不同⑦。离间翻译是在浪漫主义阐释学背景下的产物,异化翻译是后殖民主义的政治考虑,而本文所提出的陌生化翻译是文学性问题。离间翻译的文本分析对象来自于施氏

对19世纪初的外-德翻译,异化翻译的文本分析对象是在美国出版的第三世界国家的文本的英译本,陌生化翻译将是在中国20世纪初的诗歌翻译基础上提出的⑧。从以上分析看出,离间翻译和异化翻译的具体翻译方法都是在目的语文本中保留源语文本的语言和文化差异。而对陌生化翻译策略而言,使目的语文本富有文学新奇性的途径则不止如此,保留差异只是陌生化翻译方法之一。事实上,出于文学性的考虑,陌生化翻译的翻译方法是多样的。例如,下文将讨论的混杂化就是其中一种。

第五,陌生化翻译是什克洛夫斯基陌生化和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的综合。陌生化是一个纯粹的美学概念,因而很少考虑陌生化产生的社会效果;而对于布莱希特,陌生化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形式与结构层面,成为参与、介入社会现实生活的一种手段,其最终目的在于完成对社会的批判和改造。陌生化翻译既是文学审美也是社会表征。从审美上讲,文学翻译是艺术再创造的过程。译者发挥其主体性,采用艺术手段使目的语文本所述对象变得陌生,超出审美接受者前在的经验,以出乎意料的新奇性突现于接受者眼前,造成形式困难,迫使接受者正视它,改变对审美客体的机械的反应。这延长了翻译审美主体和审美接受者的关注时间和感受难度,消除感知的自动性,推动他也从新的角度“感觉”它,充分地把握它的生动性和丰富性。审美过程延长的结果不仅保持了目的语文本与审美主体之间的审美距离,而且让审美主体获得对审美客体更深的理解,增强了其对文本中的异域性的敏感性。这将有效改变审美主体的思维定势,引导他们以一种新的眼光对被陌生化的世界进行审美和判断,获得对文本文学性的认识。这是对被非陌生化掩盖下的本真文本的一种挖掘手段。陌生化翻译往往强化了译者对源语文本的文学艺术的独特发现和表达,反映和揭示源语文本的现实。

陌生化翻译同时也具有社会表征。首先,陌

to the ownership of another. 其派生词 alienating 被解释为:the act of estranging, or transferring to another owner 。因此,alienate 及其派生词

alienating 都具有被离间或被排除在外的伤感色彩,甚至让人一眼就联想到所有权的剥离。而

alienize 是指获得异域感受或对新奇的感知过程,

使文本艺术性地陌生化和不同寻常化,而且这种陌生化丰富目的语的诗学和文化,因此是褒义或者说是中性的。

第四,在纲领、文本对象和具体表达方式上,它有别于翻译学上其它一些相似的概念,例如,施莱尔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 1813)提出的离间翻译(alienating translation ),韦努蒂(1995)提出的异化翻译(foreignizing translation )⑥。19世纪初,在德国浪漫主义的背景下,施氏作为现代阐释学的奠基人,认为理解不是建立在绝对真理的认识上,而是取决于个体的感受和理解(Munday, 2001: 28)。因此,“他[译者]传递给读者的,是通过他通晓源语而理解和表达的源语文本的本真意象和印象,是让读者向他的理解靠拢。实际上,这种理解对读者而言具有异域性”(1992: 42)。他认为,在外-德翻译中,译者的任务就是忠实地理解和忠实地翻译,以便将作者的真实意图和源语文本的语言和文化特色传递给目的语受众,让他们感知文本的异域性。因此,施氏的“离间翻译”是在德国浪漫主义背景下的阐释学的应用结果,强调尊重作者及其文本的个体性,强调译者的阐释对读者的影响。

(heterogeneous ),限制翻译中的英美

生化是相对于已经存在的熟知文学背景而言的陌生。正如孙会军所言,“所谓陌生不是绝对的陌生,是相对于生活的本来状态、读者的前接受视野、一个时代文学中占统治地位的审美原则,等等。是在一定背景下‘显得’陌生” (2005: 187)。文学翻译的选材和翻译修辞的新奇性是针对某一历史背景和社会条件下的熟知的审美原则而言的。因此,某一个时期的文学翻译选材和修辞的出新往往是一种现实的对照,反映了目的语社会和文化的文学审美需求。这种审美需求既可能是遵守翻译规范的结果,也可能是违背翻译规范的结果。而且,这种陌生化翻译的结果有可能引领文学手段的改革和创新,产生社会文化影响,例如,上世纪20年代的陌生化的诗歌翻译对新诗的形成和发展、对社会文化的作用将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因此,陌生化翻译既是审美概念,同时也会产生社会效果。

综上所述,陌生化翻译概念是用于描述译者在文学翻译过程中,在翻译选材和翻译修辞上对文学性、特别是对新奇性的追求。

图1. 陌生化翻译动态审美过程的观照

环形的箭头构图描述了陌生化翻译审美是一个不断更新的过程。文学翻译存在的种种翻译间性,例如,作者与译者的主体间性、源语文本与目的语文本的文本间性、源语话语与目的语话语的话语间性,使得翻译在一切文学形式中最有可能保留差异和混杂;而且文学翻译具有翻译规范关联性,遵守或违背特定文学历史时期的翻译规范,特别是审美接受者的期待规范,都会造成消除审美“前在性”的可能。这两方面构成了陌生化的前提。其目的在于消除文本经验的“前在性”,使审美难化和复杂化,其结果是延长翻译审美主体和审美接受者的关注时间和感受难度。难化和复杂化的手段可以是翻译的异域化或混杂化,它们同时也成为延缓感受的手段,而延缓感受是感知文本形式和经验的过程。这种感知引导审美受众—以全新的目光去感受文本的不同寻常的事物和文本经验,获得新奇感受,增加审美快感,达到陌生化的目的。“这些陌生的手法经常性地反复使用,久而久之,也逐渐成为一堆干枯的符号,成为一堆自动化的感觉经验,不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在更高一级的层面上再一次对之进行陌生处理,使之成为能调动我们感知积极性的新鲜符号,使我们处于感知的不断变异中,从而获得持续的美感感受”(杨向荣,2005: 65)。因此,整个过程“表现为一种螺旋上升的辩证发展过程。……前在的符号经验不再对我们的感觉产生影响,必须对之进行陌生处理,使其形象鲜明地呈现于我们面前(同上)。

在文学翻译中,这种为了延缓感受的审美过程不仅是文学性问题,而且也是民族文学与外来文学发生良好交流关系的过程。正如伯尔曼(Antoine Berman )所言:“为了发展民族文化,吸收他人所发展”(1992: 32)大和丰富自己,的过程,文学的“前在”,三、 陌生化翻译策略

由于陌生化的对象涉及文学体裁、文学主题、手段和意象,因此,陌生化翻译的对象包括翻译选材和翻译修辞。陌生化翻译是一种翻译策略⑨。本文尝试性地将它定义为:

译者力图避免将源语文本的文学主题、文学手

段和文学意象归化成目的语读者所熟知的,或宽泛化成显而易见的内容和形式,而是通过翻译选材和翻译修辞,例如借助主体性的翻译方法彰显源语文本异域诗学特征,或将其与平行文本的本土诗学特征相混杂,使目的语文本所述对象变得陌生。着意制造目的语文本的文学新奇感,延长翻译主体和审美接受者关注的时间和感受的难度,引导其以一种异样的、惊喜的方式感知文本的新奇性,最终使其在观察文本的原初感受之中化习见为新知和新奇,在审美过程中不断有新的发现,增加审美快感。

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具体的翻译方法和技巧可以是保留语言和文化差异,也可以是将异域特征与平行文本的本土诗学特征相混杂⑩,本文将前者异域化,其对应的英语表达为alienization ;称为混杂化,英语表达为hybridization (Newmark, 81)。术语alienization 是新造的动词alienize 的派生名词,指保留异域性的翻译过程。异域化和混杂化共同之处在于:将习惯性的、普通的或熟悉的变得陌生和新奇,提高目的语受众对艺术素材的觉察。如同陌生化一样,陌生化翻译也是一个持续的动态审美循环过程。这一过程可以观照如下⑪:

异域性。这种关系就是“强化而且刻意地与异域性发生的关系”的翻译。实际上,他的这种“疏远”也就是陌生化,其结果也就是陌生化翻译的结果。

们自己也能谈论“他者”的话语和表达。可以看出,后殖民主义理论赋予“杂合”政治含义,目的在于削弱殖民者的权威,瓦解宗主国文化与殖民地文化之间的二元对立,成为颠覆力量的理论话语。

在翻译研究中,明确提出杂合概念的是莎夫娜(Christina Schäffner,)阿黛柏(Beverly Adab),铁莫契科(Maria Tymoczko)。1995年,在布拉格召开的EST 会议上,莎夫娜和阿黛柏在“作为跨文化交际的翻译—有冲突的接触”一文中,提出“杂合文本”[hybrid text]是当今跨文化交际的一个特征”“,是由翻译过程所产生的。这种文本显示出一些对于目标文化来说有些‘不正常、奇怪’的特点。不过这些特点并不是“译者能力不足的结果或是翻译腔,而是译者有意识的决定”,并断言,“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译文都是杂合体”(Schäffner & Adab, 1997: 327)。铁莫契科(1999)明确了杂合性翻译在后殖民主义进程中起的积极作用。“杂合对翻译有同样的解释力。翻译不可避免地是一个杂合体,这种杂合体现在语言、文化和内容的最基本层面。爱尔兰文学的英语翻译就是一个杂合的例子。它满足了一个杂合民族的兴趣,使得双方(爱尔兰和英国)都获益”(Tymoczko, 1999: 289)。而且,她认为,翻译的杂合性削弱了殖民者的权威,导致了殖民地知识的“局部化过程”(partializing process)即“在场”的转喻,而这种“在场”打破了知识歧视的构建(the construction of discriminatory knowledge)。翻译的本质就是转移文本和文化的某些方面而非全部,正是翻译反映文化的局部性,使得翻译具有反映文化和文本的灵活性。显然,她因循了巴巴的后殖民理论框架下的杂合概念。

然而,本文所提出的“混杂化”不具备后殖民理论中的政治意义,而只具备文学性。而且,这一概念还区别于国内翻译界目前讨论的概念“翻译杂合”。

翻译界目前讨论的翻译中的“杂合”实际上是本文所言的异域化。例如,韩子满(2002)和

四、异域化和混杂化:陌生化翻译方法和技巧

陌生化翻译策略的定义意味着异域化和混杂化可以成为实现陌生化翻译的方法和技巧。在“文学翻译审美的陌生化性”一文中,已经对异域化作为陌生化翻译方法作了阐述,这里将论述混杂化。

混杂化(hybridization )是词根“混杂”(hybrid )的派生词。“混杂”意味着杂合而成。17世纪时,英语hybrid 这个词源自于拉丁词hybrida ,最初是生物学上的概念,指不同种、属的两种动物或植物杂交而成的后代。后来自然科学领域的其他学科和人文社会科学也借用这一概念,喻指发生交流的两方,混合对方特点而产生一个新的混合体⑫。将这一概念沿用到文学翻译中,指译者将源语文本的诗学特质与目的语中的平行文本的诗学特质,甚至译者本人(特别是作家译者)的诗学特质等相交流与融合,产生的具有新奇性的诗学混杂体。因此,它不是指简单的异域性的移植,而是源语文本的诗学与目的语的诗学的相互杂合。这种沿用受到巴赫金(Mikhail Bakhtin, 1981)将杂合引用至现代主义文论研究中的启示。文学理论界受“杂合化”的定义的第二个层面之意的启发,即“两种

⑬语言的混合,两种不同语言的语言意识的相遇”。

其“多语现象”和“语言杂多理论”(heteroglossia )将文学作品(包括翻译文学)的语言多样性视作作品的基本形态。文学作品的杂合是“文学的基本特性使然”(巴赫金,1998: 276)。

在后殖民主义理论中,“杂合”问题得到了空前的重视,成为巴巴(Homi Bhabha )、霍尔(Stuart Hall )和格尔罗伊(Paul Gilroy )对文化帝国主义的批评理论武器。对他们而言,“杂合”指动态混合文化的建立(creation of dynamic mixed cultures )。巴巴(1986)视“杂合”为对殖民者

孙会军(2003)。前者用的术语是“译文杂合”权威和价值进行挑战的侵越行为(a transgressive

“译文杂合是指译文不act challenging the colonizer s authority ),因此(hybridity )并明确定义为:

可避免地包含一些来自原文的语言、文化或文学是一种自制和抵抗殖民的行为(an act of self -empowerment and defiance )。“杂合”理论的核心著)。他的关键论点在殖民者身并改变其权力的(Bhabha, 1995: 我们能找到既谈论我

成分,而且这些成分都是目的语文化中所没有的,如一些新异的词汇和句法,具有异国情调的文化意象和观念以及目的语文学中所缺乏的文体和叙事手法等等”(韩子满,2002: 56)。在他随后出版的专著《文学翻译杂合研究》(2005)一书中,他进一步阐述了“译文杂合”:

译文的杂合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是语言方面。在英语文学的汉语译文中总有一些不符合汉语习惯或规范的语言成分,包括尚未被汉语读者普遍接收的音译词汇、明显具

有英语句法特点的句子,以及原样保留的外语词汇等等。……

其次是文化方面。译文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来自英语原文的文化意象、概念、典故等等。……

再次是文学方面。英语文学在体裁、叙事手法等方面往往与汉语文学有所不同。在汉语译者翻译的英语作品中,很多作品的体裁及文中使用的叙事手法都是汉语文学所没有的。遇到这样的原文,很多译者都会将这些新颖的文学成分保留下来;同时,为了照顾读者的阅读,译文又不可避免地会使用一些汉语文学的手法,从而使译文在文学方面具有了杂合的特点……(韩子满,2005: 57-60)

从他以上的阐述,可以看出,他所言的“译文杂合”主要指异域语言和文化差异的保留,并与汉语修辞并行不悖。孙会军对此现象的定义与韩子满是一致的,但用的术语是“杂合”(hybrid ):“当译者意识到两种语言之间本质而细腻的差异时,他们就会认识到借鉴、移植的必要。……就只好把原语文化中的大量词汇、概念、少量的句法结构以及一些文学表现手法等移植到目的语文化中,与原语文化文本中固有的词汇、概念、句法和表现手段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两种语言、文学和文化之间的“杂合”……。(孙会军、郑庆珠,2003: 297)

他们均把“杂合”定义为在目的语文本中保留源语文本中的语言和文化差异。因此,本文用混杂(hybridizaiton )以区别他们的“译文杂合”或“杂合”概念⑭。实际上,本文的“混杂化”概念与杨晓荣提出的“第三种状态”接近。所谓第三种状态,指的是目的语文本既不同于源语诗学,又区别于目的语固有的诗学特征。假设源语诗学是A ,目的语的诗学是B ,那么,目的语文本“既不是A ,也不是B ,因为它不纯粹;但它又兼有二者的性质,因此又可以说它既是A ,也是B 。”⑮也就是说,译文的语言是源语和目的语的混杂(杨自检,2000: 449)。因此,我们用“混杂化”以示区别。

混杂化是一个文学性问题,是将源语文本的诗学特征与目的语的诗学特征相混杂而产生新奇的修辞效果,制造目的语文本的文学新奇性。

③ ④ ⑤ ①

手段往往受译者主体性因素的影响,特别是当译者兼为文学创作者时。其译者主体性的翻译艺术创造性体现在源语文本选择和目的语文本中不同寻常的翻译修辞,甚至导致有悖翻译忠实原则的偏异的翻译。其三,翻译规范和诗学特征的时代性决定了陌生化翻译方法和技巧具有时代性。因此,陌生化翻译的翻译方法和技巧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挖掘的问题。同时,其文本特征也有待于分析,特别是译者个案的分析。

* 本文为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课题项目(0806051A )研究成果之一。

注释

结语

陌生化翻译策略是为了认识翻译文学的文学性问题,是形式机制。事实上,陌生化翻译的方法和技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同时也呈开放状态,即不同时期、不同译者、不同的作品将刺激不同的陌生化翻译方法和技巧的形成而产生文本的新奇效果。首先,陌生化本身就是一个相对和动态的概念。陌生是相对“熟知”而言的。为了达到文本的新奇性效果,手段的更新才能保证效果的新奇。其二,

⑦ ⑥

翻译文学与文学翻译:在西方的翻译理论上,我们没有找

到如此的区分,在Jean Delisle 等编写的《翻译研究关键词》和Mark Shuttleworth 等编写的《翻译研究词典》均没有这两个词条。Gideon Toury 定义了文学翻译(literary translation) :the translation of texts which are regarded as literary in the source culture, and the translation of a text in such a way that the product be acceptable as literary to the recipient culture (Toury, 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 168) 。Lefevere 的术语是translated literature (见Venuti ,2000,第200页) 。在国内,谢天振定义了翻译文学:属于艺术范畴的“汉译外国文学作品”(谢天振,223) 。从这两个定义看,它们所指一致。只是Toury 比谢更进一步,要求译本在目的语受众的文化中作为文学作品来接受。因此,本文所说的翻译文学是Toury 的概念。但是,英语translation 和 translating 这两个词所指不同: Peter Newmark 做了以下区分:translation 指翻译产品,即文本或作品;translating 指翻译过程或行为。综合以上学者所言,我们认为,中文的“文学翻译”往往是指翻译过程。但是,中文词没有这种形态学意义上的派生词变化,但可以通过词序的变换来表达概念的区分。因此,笔者认为,文学翻译指翻译过程或行为,对应英语的literary translating ;翻译文学即指在目的语受众文化中作为文学作品欣赏的汉译外国文学作品或中国文学外译作品,对应的英语表达是literary translation或translated literature。参见拙作“文学翻译审美的陌生化性”一文,第91-99页。详细的论述参见拙作“文学翻译审美的陌生化性”一文, 第93页。参见拙作“文学翻译审美的陌生化性”一文,第96-98页。这一点受到孙艺风探讨的翻译的文化身份具有文化离散性的启示。见孙艺风,“离散译者的文化使命”,《中国翻译》,2006(1) :1-10Translation Studies翻译”,孙致礼的“异化”rendering ,1923) ,

equivalence,1964) ,Peter Newmark的“语义翻译”(semantic translation, 1982) ,伯尔曼的“积极分析”(positive analytic, 1984) 等。

限于篇幅考虑,作者将另行撰文对此进行阐述。Lawrence Venuti明确了翻译策略的定义,见Mona Baker, 第240页。

Peter Newmark明确了翻译方法和技巧的定义,见Peter Newmark ,第81页。

本观照是对杨向荣对陌生化过程的描述的应用和补充。见杨向荣,“陌生化”,《外国文学》,2005(1) :第65页。韩子满对“杂合”的概念的由来、以及在自然科学、语言学、文学理论以及文化研究中“杂合”做了阐述,此处不再赘言。见韩子满,《. 文学翻译杂合研究》,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

Bakhtin, The Dialogic Imagination, trans. Caryl Emerson and Michael Holquist. 1981: 358. 其第一个层面是:语句或文学作品中表面上的语意、话语方式与隐含的言外之意、话语方式之间的杂合。

除了文中所阐述的定义内涵的概念的区分外,这个词本身的形态变化是词缀的意义:“化”(-ation) 指过程和结果,因此“混合化”是一种翻译过程和结果即方法和技巧。同时,也受翻译中相似术语的表达的启发,如纽马克的术语“自然化”(naturalizaiton) ,韦努蒂的“归化”(domestication) 和“异化”(foreignization) 。杨晓荣,“二元对立与第三种状态—关于翻译标准问题的哲学思考”,见杨自检《英汉语比较与翻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4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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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琳,湘潭大学博士生导师,翻译学博士,研究方向:翻译学

[作者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英文摘要

English Abstracts of Major Papers in This Issue

Resurrection of Forms: Rethinking Literary Translation from a Poetic Perspective

by Wang Dongfeng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China) p. 6

Abstract: In the history of translation both in China and in the West, formal features of the ST have long been downplayed in favor of the so-called “free translation.” If unchecked, such a tendency could result in a destruction of many poetically to a reconception of the translation-related values and significance of forms, this paper calls for a reversal of the anti-formalist trend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Key words: poetics; form; literary translation

loaded expressions in the original and thus cause a fatal loss of poetic values in translation. Applying the principles of poetics

On Defamiliarizing Translation

by Chen Lin (XiangtanUniversity, Xiangtan, China) p. 13

Abstract: Defamiliarizing translation is a means for the pursuit of newness and unfamiliarity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By retaining distinctive features of literariness in theme, technique and imagery in the translated literature, and through the

preservation of the foreign elements of the source text and the mixing of the foreign elements with the indigenous features anew. As a formal mechanism, defamiliarizing translation contributes to the realization of literariness in translation and helps to account for the often flamboyant and deviant translations by authors- or poets-cum-translators.Key words: literary translation; defamiliarizing translation; alienization; hybridization; foreignness

of the target language, this approach renders a target text strange, enabling the target audience to re-perceive of the familiar

China s Tradition of Religious Translation as a Mirror for Its Fiction Translation

,

by Fang Kairui(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zhou, China) p. 21,

Abstract: In its long history, Chinas religious translation has developed its own unique models and strategies by redefining culture-speci fic purposes and recontextualizing target readership. Following a brief review of these models and strategies,

,

this paper argues that in terms of textual simplification, value transference and readership modification, Chinas religious translation ought to serve as an exemplary model for its fiction translation.

Key words: China; religious translation; model; strategy; fiction translation; Chinese

Paradigm Shift or Perspective Switch: A Response to Prof. Xie Tianzhen

by Lü Jun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China) & Hou Xiangqun (Nanj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

Information, Nanjing, China) p. 41

,

“The Study of Translation per se versus Translation Studies.” Abstract: This paper is a reply to Prof. Xie Tianzhens paper

Led by a survey which shows that the Chinese scholars of translation, unlike their western counterparts, remain at issue with one another over the status of the linguistic approach, the two authors argue that linguistics should always be the core in translation studies, since language is the carrier of all the messages, the cultural and the aesthetic ones included. They further maintain that the cultural messages conveyed in translation can be deciphered only through an internal study of relevant the “cultural turn”Key words: Imagery Focalization and the Evocation of a Poetic World

by Zhu Chunshen(C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China) T ranslated by Cui Ying Abs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