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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咏物诗发展之轮廓与轨迹

唐代咏物诗中,100首以上的咏物大家有12人。其具体情况如下:

(附图

五十首以上的诗人共有17人。有一部分诗人虽数量不至于百首,但风格卓异,独成一家,我们下文论述不得不提及,诸如李贺、杜牧、罗隐、温庭筠等人。唐代更有以一篇之工而蜚声诗坛者,如“崔鸳鸯”、“郑鹧鸪”、“鲍孤雁”、“刘仙掌”之类。

下面我们分初盛中晚四个阶段,简要地勾勒一下唐代咏物诗发展之轮廓及轨迹。

初唐的咏物诗,总地说来,承袭六朝余风的成分较多。咏物工作,许多只求形似,而不见神似。咏物诗的创作动机也与六朝有近似之处,酬唱奉和、娱乐解闷之作不少。到四杰与子昂时,兴寄的成分有所增加,抒发个人感慨的作品见多。咏物诗的思想内容由浅薄浮泛趋向深沉厚实。艺术个性渐趋成熟。

初唐咏物诗的代表作家有李世民、虞世南、李峤、沈宋、四杰及子昂诸人。太宗咏物之作占其全部诗作的一半以上,共达54首。其题材范围不出齐梁之窠臼,辞藻润色多步齐梁之后尘。但少数咏物之作透出新变之气息,气势磅礴,意气风发,偶有兴寄。这正是齐梁柔弱之作所稀罕的东西。譬如《咏风》即是如此。

虞世南陈隋之时,诗作婉rǔ@④,入唐以后,诗风亦有转变,咏物之作共11首。咏《蝉》一诗,旨意委婉,寄托了士大夫们孤芳自赏的一种雅致情趣。初步洗涤了齐梁咏物诗的庸俗气。

李峤的咏物诗数量为初唐之冠,共为139首。多数诗有形而无神,又没兴寄。其咏物,缺乏诗人情感的投入,因此多无生趣。但李峤是唐代第一位有意识有计划地创作咏物诗的诗人。其120首组诗,范围颇广,又面面俱到,很有系统性,对后来咏物诗的创作产生了影响。

沈宋的咏物诗形式上音韵婉转,词藻靡丽,承六朝咏物刻划余绪,但少数作品内容上剖露了诗人的情感,表白了内心世界的隐秘,在咏物诗的艺术个性方面向前迈进了一步。如沈quán@⑤期的咏《聪马》、《紫骝马》,宋之问的咏《芳树》等诗寓有兴寄,抒写了个人的感慨。沈氏又有《霹雳引》一诗,属歌行体,句式参差不齐,富于变化,沈以前少见,对后来此类咏物形式不无影响。

咏物诗到了四杰,尤其是骆宾王手里,已开始将其触角从宫廷台阁转移到广阔的社会现实生活领域。咏物诗的思想内容变得深沉,咏物诗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他们咏物,不满足于停留在物象本身,而是力图通过对物象的描摹,写出其个性生趣,借形以传神;或在体物时融入诗人的身世之感,感时讽世。四杰的个别咏物之作已纳入了时代内容,显示了诗人们关心现实,积极从政的政治倾向和政治色彩。骆宾王的咏物诗共27首。卢照邻17首,杨炯8首,王勃7首,四杰总共59首。骆宾王的《在狱咏蝉》为初唐咏物名作。此诗为诗人任侍御史时因罪被捕入狱所作。诗人将自己的血泪倾注于物象之中,使物与我融而为一。世途多蹇,感情沉郁,悲愤难诉。此诗具备了成熟的艺术个性。七岁所作《咏鹅》一诗亦清新可喜,生趣盎然。其余如卢照邻的咏《紫骝马》、《临阶竹》,王勃的《咏风》,杨炯的咏《紫骝马》等诗无不寄寓着诗人的人生感慨及抱负理想。陈子昂的咏物诗共10首。《感遇三十八首》其二“兰若生春夏”一诗为咏物之作。与《修竹篇》一样,皆重兴寄,寄托明显。陈子昂提出的兴寄理论,对唐诗的发展产生了重大意义,毫无疑问,对唐代咏物诗的创作,影响也是巨大的。

初唐咏物诗经四杰子昂之手,已逐步找到了唐代咏物诗的发展道路。即重视兴寄,重视以形传神,重

视咏物诗的艺术个性。到了盛唐,咏物诗领域出现大批杰作,就不是偶然现象了。

咏物诗发展到盛唐,已具备唐人咏物之面目,到了咏物诗的成熟时期。盛唐咏物诗的代表作家有李白、岑参、高适、李颀、王维、王昌龄和杜甫等人。以杜甫咏物成就为最大,堪称盛唐之冠冕。盛唐咏物诗人在处理心与物的关系上,显示了其高度成熟的技巧,以心御物,物中有我,不沾不离。咏物内容充分体现了盛唐人积极向上、昂扬奋发,以天下为己任的宽阔胸怀和开放心态。咏物之作深深地打上了盛唐的时代烙印,并且染上了十分浓郁的诗人的主观个性色彩。盛唐代表作家的咏物诗作都具备了咏物诗的艺术个性。 盛唐咏物,可分两种类型。一是以李白、李颀、岑参等人为代表的咏物重主观凸现;一是以杜甫等人为代表的重形神兴寄。

李白的咏物诗追求兴象玲珑、自然之美和高情远韵。体物略貌取神,寥寥数笔,神情毕现。其题材一是吟咏动植物,如天马、鸣雁、舞鹤及石榴、黄葛等物,二是吟咏天时节令的,尤以咏月为最多,如《关山月》、《古朗月行》、《峨眉山月歌》、《把酒问月》、《初月》、《雨后望月》等诗。三是文化艺术题材类作品,以咏音乐、绘画、书法为最多。李白的《天马歌》一诗很能说明其咏物个性特征。此诗描绘天马形象,着重传形而非汲汲于状貌,其诗句云:“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逸气稷稷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体物传神纯以气象、气度、气势取胜。李白是唐代以来第一位大量吟咏艺术题材而且获得很高艺术成就的诗人。盛唐以前的此类诗作,多为泛咏,如李峤的咏笛、咏瑟之类,又如六朝文人的咏笙、咏箫之类,既没有针对具体的个别物象,也不见诗人情感的倾入,因此没有艺术个性和感染力量,谈不上真正成功的咏物之作。此类诗一发展到盛唐,面目完全改观。每首咏艺术题材之作,皆有具体对象,如咏琴就不再是一般之琴,而是《月夜听卢子顺弹琴》、《听蜀僧溶弹琴》等等。吟咏多为有感而发、一吐为快之作,不再是应制唱和、搜肠抉肚之作。李白的咏画之作共有12首。《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一诗可为代表。此诗笔力雄健,纵横捭阖,刻画虽不工,但神韵自远,富有意境。

杜甫的咏物诗最为突出的特征是兴寄明显,感慨遥深。家国之痛,时代之悲,深深地渗透于咏物之中,政治倾向极为明显,感情力量最为深沉,思想内容博大而厚实。沈祥龙在《论词随笔》中说,“咏物之什,在借物以寓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国之忧,隐然蕴于其内,斯寄托遥深,非沾沾然咏物矣。”明人钟惺《唐诗归》亦云:“少陵如《苦竹》、《蒹葭》、《胡马》、《病马》、《鸿chì@⑤》、《孤雁》、《促织》、《萤火》、《归雁》、《归燕》、《鹦鹉》、《白小》、《猿》、《鸡》、《麂》诸诗,有赞羡者、有悲悯者、有痛惜者、有怀思者、有嗔怪者、有嘲笑者、有赏玩者、有劝戒者、有指点者、有计议者,有用我语法问者、有代彼语对答者,蠢者灵,细者巨,恒者奇,默者辨。咏物至此,神佛圣贤帝王豪杰具此难著手矣。”胡应麟《诗薮》评价杜甫咏物诗云:“皆精深奇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杜甫咏物不仅内容方面具有开拓意义,而且既重兴寄,又重体物。其刻画之精细入微毫无欲动,状物之周备详密神采飞扬,真正做到了形神兼备,这又是杜甫以前的咏物之作难以企及的。先秦汉魏体物不精,齐梁时代缺乏神韵,不可同日而语。

杜甫青年时代所作咏物诗数量较少。诗风与李白咏物较为接近。代表作如《房兵曹胡马》、《画鹰》、《高都护聪马行》等诗,无不表现了盛唐人慷慨的壮志,浪漫的情愫,飞动的意趣。是盛唐时代心理的一种折射。杜甫绝大部分咏物诗创作于中晚年,即安史之乱前后一段时期。风格与前期明显有别,多哀伤沉思,多悲凉感叹,讥时讽世,悯孤惜弱。杜甫的咏物诗大致可分三大类:(一)吟咏天时节令气候征象类作品。数量众多,其中咏雨雪风霜的作品占了很大比例。这与杜甫被迫离京西窜,逃秦州,折向西南入蜀,漂泊于西南一带,长期旅途在外有很大关系。其咏雨诗即达23首之多。此类诗多寓时世感慨,多寓忧国忧民之心。如咏《大雨》一诗有句云:“西蜀冬不雪,春农尚嗷嗷”。“敢辞茅苇漏,已喜禾黍高。”(二)吟咏花卉鸟兽、寺院楼台、峰峦江河类,此类作品数量很多,以吟咏病态弱小动植物为其突出特色,它体现了杜甫广泛的同情心,寄寓着杜甫对安史之乱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劳苦百姓的怜悯与哀伤。如咏《孤雁》、《枯棕》、《病橘》、《病马》之类。(三)文化艺术类,有咏绘画、音乐、舞蹈、书法等题材,杰作众多,成就突出。其咏画诗即高达29首,以咏动物和山水画为主。其《丹青引观曹将军霸画马歌》

及《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戏为双松图歌》等诗皆为千古名作。

盛唐咏物诗中,吟咏艺术题材之作蔚为风气。如李颀,其咏音乐之作,《听董大弹胡笳弄,兼寄房拾事》、《听安万善吹bì@⑥篥歌》等很有名。王昌龄咏物诗才9首,但咏艺术类就有4首。

盛唐咏物诗,除李杜而外,其余诗人数量都不太多,偶而为之,多具备艺术个性,多富有气象韵味。 三

中唐咏物诗的发展,明显呈两个阶段。其前期为安史之乱后的大历咏物诗坛。这是咏物诗创作的一个低潮,但诗人们并未停止探索。力图在艺术形式上有所创新。大历时期的诗人们已没有盛唐诗人那种奋发有为积极向上的政治热情和对理想的执着追求,也缺乏杜甫那样博大的胸怀及在困厄中依然忧国忧民矢志不移的痴情。因此,其目光所关注的范围明显地大为缩小。他们崇尚高雅闲适,追求余味远韵。钱起的《戏鸥》,皇甫曾的《山下泉》,司空曙的《古寺花》,韦应物的《咏露珠》等诗,都十分讲求艺术形式技巧。 中唐后期的咏物诗创作伴随着文学上的古文运动和新乐府运动而来。这时期政治上出现革新局面,诗人们幻想帝国中兴,其议政参政的政治热情看涨。这时期咏物之作数量激增,题材逐步扩展,内容丰富多彩。不少诗人力图在表现形式上进行变革与创新。因而整个中唐后期的咏物诗创作呈现出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繁荣兴旺局面。中唐后期的咏物诗,又明显地出现两种主要创作倾向,姑且称其为“两派”。一是以白居易、元稹等人为代表的“兴寄派”。一是以韩愈、李贺等人为代表的“奇谲派”。

白居易的咏物诗,在全唐咏物诗人中,数量最多,共达341首,占全唐所有咏物诗作的二十分之一强。白居易的咏物诗大致可分三类。(一)天时节令草木虫鱼类,以草木虫鱼数量为多,其中物象如松、竹、月,诗中常见。咏松诗12首,咏竹诗12首,咏月诗9首。(二)日用器具类作品。(三)文化艺术类及其它。白居易咏物,还出现了两种动向,一是寓言体咏物诗较多,如《答桐花》、《和大嘴鸟》、《和雉媒》等诗;二是咏物组诗较多,如《有木八首》、《禽虫十二章》、《池鹤八绝句》等组诗。白氏之后,中晚唐寓言体和组诗逐渐增多起来。

白氏咏物,大多有为而作。其兴寄内容较为广泛。一类是讥讽时政,把矛头指向统治者。这类咏物诗,白居易往往在咏物当中直接标明题旨,有些甚至干脆在题目中就予以诠释,这种作法,在从前咏物诗中是没有过的。例如其诗《红线毯》题后云:“忧蚕桑也。”就是这种情况。该诗结尾直接批判宣城太守,“少夺人衣做地衣”。具有强烈的针对性与现实性,决非泛泛而谈之作可比;又有一类为寒士鸣不平,如咏《涧底松》即是;又有一类在咏物中寄喻着人生感慨,如《琵琶行》一诗借咏琵琶及琵琶女的身世遭遇来抒发诗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人生咏叹。

白居易的咏松、咏竹诗,多寄寓着一种人格的理想。如《庭松》句云:“岁暮大雪天,压枝玉皑皑”,诗人赞松之高洁,将它比做良师益友,作为人格修养的榜样。

韩愈的咏物诗,共105首。韩愈在题材的求新求异方面,与白居易一样,也将个人细微琐碎的物事引入咏物诗之天国,登入大雅之堂。诸如咏《落齿》、《嘲鼾睡》等诗即是一种力图在咏物诗审美领域化俗为雅的一种尝试。在咏物题材的开拓上,具有创新意义。韩愈对唐代咏物诗的新发展和新贡献主要体现在咏物诗的风格及艺术形式的新变上面。白居易重寄托,加强了咏物诗的现实性与战斗性;韩愈则企图在形式上翻奇出新,别造天地,风格奇谲鬼怪,汪洋恣肆。

韩愈的咏《南山诗》,长达204句,共1020言,称得上唐代最长的咏物诗作。该诗采用赋法刻画南山之状貌,叙述描写,精密详瞻,句法多排比,多运用散文化句式,大量使用奇字僻字。遣词造句追求一种异于常人的怪奇美。大胆使用51个或字句,气势一贯而下,摹绘峰峦状貌,比喻新颖古怪。韩愈的《月蚀诗效玉川子作》也是咏物鸿篇巨制。该诗想象奇谲,以文为诗。韩愈的《双鸟诗》以双鸟比拟自己和孟郊,兴寄明显。艺术形式上有创新之处,如其句“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甚为奇特。韩愈咏物,即使是花卉草木,也要把它们表现得与众不同。如咏《芍药》有诗句云:“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灼灼绿盘龙”,即是如此。

李贺咏物诗风格与韩愈相近。咏物诗共47首,艺术个性突出。咏物多采用一些冷僻、荒诞的比喻构成奇谲的意象以状物传神,抒情写志。如《李凭箜篌引》、《金铜仙人辞汉歌》即是如此。

中唐的咏物诗,以白居易为代表,发扬了杜甫即物抒怀、感时讽世的务实精神,敢于通过咏物干预社

会、干预政治、干预生活,出现了大批为时为事,比兴寄托,规戒讽世,寓意弥深之作,成就是巨大的。以韩愈为代表,以文为诗,以赋为诗,风格奇谲鬼怪,汪洋恣肆,力图在形式上进行变革。韩愈还进行了“白战体”的摸索。韩白而外,诸如李贺、元稹、柳宗元、孟郊、卢同等人,均为一时之俊。共同创造了中唐咏物诗繁荣昌盛的局面。

晚唐咏物诗无论就作家的人数还是就作品的数量来看,都是有唐一代最为可观的。晚唐社会混乱,政治黑暗,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党争激烈,阶级矛盾尖锐。但从敬宗到宣宗末年之间的一段时期,大规模农民起义的风暴尚未到来,表面上的宁静掩盖着骨子里的衰朽、人们的心灵蒙上一层压抑苦闷的阴影。此时的社会心理特别敏锐、纤细,多愁善感,常有一股莫名的悲哀。文人士大夫们转而寻求感官的刺激,冶游寻芳视为能事,以寻欢作乐来麻醉灵魂。因此,nóng@⑦丽的色彩,芳香的气息,柔弱的形体,朦胧的意绪,都成为时代审美趣味的重心所在。温李一派咏物诗正是这种时代心理和时代审美观的写照。温李咏物往往文辞nóng@⑦丽华赡,感情缠绵悱恻。咏物言情中往往渗入家国身世之感慨,形成一种兴寄遥远的风格。温李一派艺术上最大的特征是偏重于形式美的追求。词采华丽,声情流美,笔触细腻是其主要创作倾向。

李商隐的咏物诗共120首。从题材上看,多咏风花雪月,草木虫鱼等细小纤弱之物。如动物中的蝉、蜂、莺、鸯鸳,植物中的柳、槿花、杏花,自然现象中的细雨、微雨,日常生活中的泪、灯花等物象。李商隐咏柳诗就多达15首,诗人咏物极少涉及壮美崇高之物。其咏物诗的艺术特征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略貌取神,着重诗人主观感受的抒发;(二)语言华丽,声情流美,多用典故,意象迷离,寄托遥深;(三)感情执着,缠绵悱恻,如泣如诉,感染力强。李商隐的《锦瑟》一诗很能代表其艺术风格。它如《牡丹》、《泪》、《喜雪》等诗无不如此。

温庭筠的咏物诗共56首。艺术上最大的特征是善于刻画,喜欢用金碧辉煌的字眼来描物状貌。如咏《原隰荑绿柳》云:“碧玉牙犹短,黄金缕未齐”。为了追求形式美,又好用借代手法。如《咏春幡》一诗以“蝉鬓”、“玉钗”代美女,以“金勒”代骏马即是如此。

晚唐咏物诗,温李偏重形式美的追求,是其创作主流。此外,另有两大创作倾向值得注意。一是感时伤世的“愤世嫉俗派”,一是逃避现实的“渔樵隐逸派”。

晚唐咸通年间,农民大起义已相继爆发,社会急剧动荡不安。一部分诗人开始从主观内省的圈子里跳出来,面向社会现实,致力于揭示社会矛盾、暴露社会黑暗。唐中期诗歌重兴寄的传统有所恢复。但此时的诗人们因处于绝望的未世,缺乏中唐诗人那种变革时政的激情,往往就以冷嘲代替了热讽,以感喟淹没了抗争。因此,刺时讥讽,愤世嫉俗之作大量产生。如皮日休的咏《蚊子》,陆龟蒙的咏《孤雁诗》,曹邺的《官仓鼠》,罗隐的咏《香》、咏《春风》、咏《雪》、咏《蜂》等诗,无不讽刺深刻,切中时弊。 整个晚唐五代时期,咏物诗坛上自始至终弥漫着一股渔樵隐逸之风。一部分诗人既对“利察时政、泄导人情”的讥时刺政失去热情,觉得无法挽救渐趋衰亡的帝国命运,又不愿沉缅于声色犬马之中以麻醉自己,他们企图借渔樵逸隐摆脱污浊的现实,借以忘却没落尘世的烦恼与痛苦。晚唐不少著名诗人,如许浑、方干、陆龟蒙、司空图、郑谷等都是以隐逸山林终老残生的诗人。渔樵隐逸之作,自盛唐历中唐,不绝如缕,但其时歌咏多求闲情雅致,不少诗人把隐居当成“终南捷经”,出世为了入世。晚唐就不同了,它是动乱时代迫不得已的一种自全自适方式。其渔樵隐逸之作常常流露出一种观社会现实的怨愤不满的消极感叹。皮日休、陆龟蒙各有渔具15咏,樵诗10咏,这类组诗可为晚唐渔樵隐逸代表之作。企图追求一种闲淡、虚静、幽谧的审美情趣,希图超脱尘世,忘却苦难的现实。

整个晚唐咏物诗的创作,情况比中唐更为复杂,水平也参差不齐。除上述三大主要创作倾向外,还有众多其它风格和特征的咏物诗人咏物诗作。杜牧即是其中突出的一位。其咏物诗情怀豪迈、意境清新、旨意玄远、形神俱佳,如咏《早雁》等诗。晚唐咏物诗虽然局势促迫,气势有限,但成就不可低估,它仍然是咏物诗繁荣昌盛局面的继续延伸与深化,在许多领域,有其异于盛唐与中唐的个性特征。

注:

①见《咏物诗选·序》,清·俞琰、长仁选编。

②参见陈耀东《唐代文史考辨录》P357。

③《文心雕龙·时序》。

责任编辑 刘国宾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号右加鸟

@②原字场去土加王

@③原字月右加兆

@④原字女右加辱

@⑤原字束右加力再加鸟

@⑥原字咸下加角

@⑦原字禾右加农